最近，一款用于预防生殖器疱疹病毒（genital herpes）感染的疫苗在大规模临床试验中宣告失败，这预示着这款原本前景异常辉煌的产品从此将黯然谢幕，退出历史舞台。这场临床试验耗时8年，在美国和加拿大对超过8000名女性志愿者进行了实验，但是结果令人非常失望，没有丝毫证据表明该疫苗可以保护志愿者免受经性途径传播的2型单纯疱疹病毒（herpes simplex virus-2，HSV-2）感染。位于美国华盛顿州西雅图市（Seattle, Washington）的Fred Hutchinson癌症研究中心（Fred Hutchinson Cancer Research Center）的疱疹病毒及疫苗专家Lawrence Corey对该疫苗是这样评价的：“它没有丝毫的保护作用。”
Corey强调说，用于预防HSV-2病毒感染的疫苗具有非常重大的公共卫生意义。因为HSV-2病毒可以很容易地经由性接触途径传播。据世界卫生组织在2003年作出的一项预计称，全球有超过3亿名妇女和2亿男性受到了HSV-2病毒的感染。HSV-2病毒感染一般都是终身感染，感染者会不时出现临床症状，比如形成痛性水疱（painful blisters），然后水疱破裂形成溃疡。怀孕的妇女还会将HSV-2病毒垂直传播给胎儿，有时甚至会导致新生儿死亡。而且，感染了HSV-2病毒之后还非常容易感染上HIV病毒，更为严重的是，这种共感染的患者传播艾滋病病毒的能力要比普通艾滋病患者更强。对此，Corey重点强调说：“HSV-2病毒对于艾滋病病毒的这种辅助传播作用其实还没有引起公众的注意，其重要性被大大低估了。”
Corey继续介绍道，不过虽然我们说了这么多，但是大家普遍还是认为HSV-2病毒感染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只不过是一个小病，因此开发用于预防HSV-2病毒感染的疫苗也一直没能得到大家的重视。对此，Corey认为：“HSV-2病毒一直都是性传播性感染疾病里的Rodney Dangerfield（美国著名喜剧演员和导演，）。”
% Prevalance：HSV-2病毒流行百分率；HSV-2 Prevalence Among Women*：全球女性人群中HSV-2病毒流行情况分布图；
*General population or antenatal clinics：*号表示普通人群或孕妇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有好几家制药公司和生物技术企业开始逐渐认识到了HSV-2病毒的危害性，在近几十年里逐渐加大了这方面的投入，并着手开发用于预防HSV-2病毒感染的疫苗。尽管投入很大，但却几乎可以说是“颗粒无收”，因此大家就将希望寄托在了本文开头介绍的这款产品上。这款疫苗由比利时Rixensart的葛兰素史克公司（GlaxoSmithKline，GSK）研制。该疫苗由HSV-2病毒来源蛋白混合新型佐剂或者免疫刺激因子制成，它可以刺激机体产生抗体。科研人员希望这种抗体可以保护人体免受HSV-2病毒的感染。“有很多人都非常关注这款疫苗的临床试验结果，但结果却令大家都失望了。”负责领导这款疫苗研制工作的位于美国密苏里州圣路易斯大学医学院（St. Louis University School of Medicine in Missouri）教授Robert Belshe这样说道。
在进行临床试验之前，研究者们就知道这款疫苗有非常大的局限性，但无论如何它也是数十年来历经艰辛才取得的一点小进展。在两项前期的研究中都发现该疫苗并不能保护志愿者，无论对于男性志愿者还是女性志愿者都没有保护作用。但是，当科研人员们开始整理实验数据准备撰写论文（该论文发表在2002年11月21号那期的《新英格兰医学》（New England Journal of Medicine）杂志上）时发现，该疫苗对于部分女性志愿者可能还是起到了一定的保护作用的。研究人员尤其注意到接受临床试验时并没有感染HSV-1型病毒（与HSV-2型病毒同属一科，可以引起口唇疱疹）的那部分女性志愿者人群。人体感染HSV-1型病毒之后可以对HSV-2型病毒产生部分的免疫力。因此，感染了HSV-1型病毒之后再参与试验可能就会掩盖疫苗产生的保护作用。最终，研究人员们得出的结论是，对于未受HSV-1型病毒感染的女性人群来说，这款疫苗可以提供大约70%的保护作用。
于是，美国变态反应和感染性疾病研究所（National Institute of Allergy and Infectious Diseases，NIAID）投入了2760万美元，开始对从未感染过HSV-1型病毒和HSV-2型病毒的女性人群进行了大规模的临床试验。研究人员也承认，即使该疫苗有效，它能保护的人群也非常小，市场规模不大。这是因为首先它针对的人群是女性，而且还是没有受到HSV-1型病毒感染的女性。但是，要知道在发展中国家里HSV-1型病毒感染可是非常普遍的现象。不过即便如此，科研人员还是希望临床试验能够成功。但是随着临床试验数据的出炉，大家的希望也化为了泡影。Corey说：“试验的不一致性真的是让我们措手不及。”
当NIAID和GSK公司于今年9月30日宣布最近这期临床试验的结果时，大家既感到沮丧，同时也觉得非常困惑。“我们真的对结果感到非常困惑。”美国纽约哥伦比亚大学医学中心的疱疹病毒专家Lawrence Stanberry这样说道。Stanberry是早期试验的领导者，同时也是后续试验的专家组成员之一，他强调了一点，那就是在后续进行的试验里招募的志愿者并不是最开始招募的那种志愿者。在第一轮试验里，我们挑选的女性志愿者是那些有固定性伴侣的女性，而且她们的性伴侣都感染了HSV-2病毒。后来进行的试验招募的志愿者却是那些自己认为有可能会感染上HSV-2型病毒的女性。Stanberry介绍说：“稳定的性关系从本质来看，不论从生物学方面还是从行为学方面都与开始一段新关系不同。”对此观点Belshe也赞同道：“在第一阶段参与试验的志愿者都是长期暴露在HSV-2病毒抗原环境中，这可能也能部分解释为什么会得到不同的试验结果。”
在调查者们还在调查失败原因的同时，很多人也开始担心最新的失败结果会进一步打击各大药企原本就不太高涨的HSV-2病毒疫苗研究热情。葛兰素史克公司称他们将不再开发这款疫苗，目前也没有哪家大型的制药企业有类似的疫苗进入了临床试验阶段。美国哈佛大学医学院的病毒学家David Knipe正在与法国的赛诺菲巴斯德公司（Sanofi Pasteur）合作进行HSV-2病毒的临床前研究工作（他们使用的是减毒的活病毒疫苗），David他们正在要求NIAID批准他们的研究。“因为各大药企现在对于进入这个领域都采取了非常谨慎的态度，因此，我们只能寄希望于政府和非政府的民间组织为我们投资。”David介绍说。
Corey认为这些失败的教训也正好说明了我们对于HSV-2病毒的了解是多么的肤浅。他强调，试验结果很清楚地表明，仅靠抗体本身是不足以达到保护目的的。Corey认为新一代的疫苗应该通过激活杀伤细胞去杀死可被HSV-2病毒感染的细胞，同时也要能够激活非特异性的天然免疫系统来发挥保护作用。Corey说：“这些临床实验结果让我们决定重新寻找靶标。我们一直以来都低估了可以限制病毒的各种免疫反应的作用。”
原文检索：
JON COHEN. (2010) Painful Failure of Promising Genital Herpes Vaccine. Science, 330:304.
YORK/编译
